MO毛

九州同

全架空古风

大喻小黄年龄差

本来只想溜大纲不知道为什么走向了养成

长期潜水选手第一次写文大家多担待

地名什么的都是编的,较专业词汇来自度娘,有误欢迎指正!

 

 

        本不应有雪的天气,也不知真是应了乱世必出异象还是旁的什么。将将立冬雪粒子就不住往下掉但大部分还不等落地就被房上的火舌舔去。火在坍塌的房梁上哔哔啵啵不住响,把房梁捏成一把又一把的白灰逆着雪粒子的方向往上扬。近两百年的国都三十载民脂民膏堆砌的销金窟窿,一场战火烧的断壁残垣。

 

        喻文州牵着马不紧不慢的往城门外走,被携家带口的人群推的一个趔趄撞在黑马上,马惊得前蹄乱踏,喻文州拽住缰绳拍着马颈安抚“衔风莫怕,让他们先走吧,离着天亮还早,咱俩个歇歇不迟。”说着四处环看想挑个僻静处站脚,没想先对上巷子里一双乌黑眼睛。约莫四五岁的小孩穿着个簇新麻布袄子,虽被裹得鼓鼓囊囊沾着血污泥渍的双颊仍冻得通红,想来是哪家逃难的走失了。喻文州叹了口气还不待有所动作巷子里就窜出一伙难民,小孩被包裹一掀翻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一声闷响。喻文州急急奔过去,小团子倒是自己利利索索爬起来了。

        “可是摔疼了?来哥哥瞧瞧,还记得爹娘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小家伙吃了一嘴土额角也破了皮,喻文州用袖里子按上去时疼的眼圈一红愣是没哭,只是定定望着蹲在身前的大哥哥。被问到爹娘时嘴角一撇呜咽出声“阿爹,不要我们了!”葡萄似的眼里滚下两行清泪把脸颊糊成个花猫,见喻文州一蹙眉立马噤了声。喻文州瞅着心疼环住小孩双臂心里暗骂是哪个抛妻弃子独自逃命的懦夫这般的丧尽良心。  

        “那你阿娘呢?记得往哪个方向去了吗?”走失了孩子,母亲必是急得火燎,本想送回母亲身边也是好的,这小花猫却一声嚎啕:“阿娘!不在了!”便闭紧眼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喻文州手忙脚乱把那小小身躯按进怀里一手覆住脑后,一手不住在后背拍捋。小家伙双手紧紧攥住喻文州胸前的布料在他怀里哭的颤抖不已,脑袋埋在肩上不住打着哭嗝。

 

        小小年纪就要亲眼见证家毁人散。只记得娘亲泪眼婆娑看爹爹把自己抱走。一转头只听当啷一声,从爹爹慌乱的指缝里看到娘亲手里的长剑和大堂地上漫散开来的鲜红。再转眼是阿爹把自己推给胡老爹匆忙忙走了。胡老爹抱着自己一路奔,没过两条街就被天上掉下的火石头砸中,趴在地上满头满面的血。他太小了,扯直了身子也拉不动胡老爹。胡老爹不住的推他要他快跑,别回头!嘱咐他藏好怀里的东西,出了城再拿出来,谁愿意带自己走就跟着去,要听人家话,往后就凭自己了!直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停了,推在肩上的手滑落下来,他只得站起来顺着胡老爹手指的方向狂奔。

        过了很久很久,天上不再掉东西,街上兵刃相撞的声音也渐渐少了,只剩下远远近近的哭嚎和木头断裂的声响,但还是看不到城门,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卖糖饼的摊子,他其实不知道城门在哪还有多远,被人挤着换了不知几条街更是找不到东西南北。他想问问城门在哪但一路上没人理他,只有不断的推搡和数不清的跌跤。忽听到马蹄声音,见街对面好漂亮一匹大黑马和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急得哥哥,接着噗通又一个大趴跤再抬眼是个眉目温和的大哥哥。大哥哥给自己揉额头拍灰尘,大哥哥还抱住自己。这一抱,好似一晚上受的寒风都顺着骨头缝钻出去,身上的疼才浮出来。虽然阿爹说黄家的儿郎不能哭,但哥哥的怀里好暖,暖到鼻酸。阿爹,我就哭一会儿,只一会儿,不出声的,阿爹不要生气......

 

        怀里的小家伙呜呜咽咽不一阵儿就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已垂着头睡过去了。喻文州抱住小家伙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被衔风低头顶住。喻文州拍拍马颈“衔风,咱们得带着这个小家伙回去了,这一路上要辛苦你了。”说罢单臂搂住小家伙翻身上马,反手把背后大氅抓下来裹在孩子身后。夹了夹马肚在一声响鼻里往城门方向去了,急急的马蹄声里方有了些与这残城相衬的味道。

 

 

        赶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喻文州在倒手的时候觉得怀里挣动,小家伙哼唧两声醒了。看着喻文州愣了愣,哑着嗓子开口“哥哥要带我走吗?”喻文州把他放在鞍上让他靠进怀里,从褡裢里翻出水壶拧开看小家伙喝了,放柔了声音问“不愿意和哥哥走吗?”小家伙摇头“愿意的,胡老爹说谁愿意带我我就和谁走。”

        喻文州无声的叹了口气“那以后哥哥照顾你好不好,我叫喻文州,能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吗?”小家伙扭过身把水壶递到喻文州嘴前“文州哥哥也喝,我们是出城了吗?胡阿爹说要我出了城再拿出来。”说着直起身子从怀里往外扯东西“我叫天天!”喻文州盯着被举到面前打着金刚结的黄绦子难得愣了神,随即摸了摸小孩的头顶“哥哥知道了,黄少天,对不对?”

 

        黄少天没想到喻文州会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孩子咧嘴就笑,水润过了嗓子,声音清清亮亮的嗯了一声。喻文州接过黄绦子揣进自己怀里,问黄少天记不记得黄绦子哪里来的,黄少天只记得是父亲临走前千万安顿了塞进怀里的,哪里来的他也不清楚。喻文州又问还记得父亲什么。黄少天听到问父亲又低下头“阿爹好忙,家里常只有娘和胡老爹。”断断续续说记得阿爹的胡子扎人,喜欢阿爹的大马,还有阿爹总说黄家儿郎不能哭,哭了阿爹生气要教训人。喻文州心想难怪昨晚那般伤心也只是呜呜咽咽,黄家的家教真真铁打。“这黄绦子文州哥哥先替你存着,待你及冠再还你好不好?”黄少天自是同意的,更不会想到喻文州真就将这黄绦留了十几年,成了自己一段时间里最不愿面对的东西。“今日天黑前该到灞镇了,那有好吃的,少天一会儿先垫垫肚子,咱们晚上去那休息好不好?”小孩子听到吃东西欢喜不已,刚才莫名其妙的对话就随着尘土扬到脑后去了。

 

        一路没走多久见一处宅院,老远便能望见正脊上高耸的琉璃宝刹,打眼看过去大概五六只脊兽端坐垂脊。可如此荒郊僻野,不似官家宅邸,许是哪个富贾的郊外别府私提了规格。走进但见青石红柱,浮雕都用细白灰仔细刷了,斗拱整齐颜色鲜丽,灯笼只剩一个掉在地上被风顶在墙角,大门洞开着。门口西边六个拴马桩昭示曾经的门庭若市,如今只有石狮昆仑奴蹲坐在石柱上听寒风呼啸。这家主人想是逃了,便宜路过难民打了秋风,屋里怕是剩不了甚能用的物件,但歇歇脚总还是够的。

        喻文州下马接住黄少天准备把马拴在外头,袖子被轻轻拽了拽“文州哥哥,把衔风带进去吧,外头好冷。”喻文州弯腰拍拍黄少天的背“好呀,少天心疼衔风那咱们带衔风进去。”说着把缰绳撒开递进手里“来,我们少天牵着”黄少天全然不怕这高头大马,举着胳膊拽住缰绳便往前迈,喻文州看着高不及马腿,还雄赳赳的小家伙心想果非池中之物也。不过未来之事谁能预料?自己能给他的也不过是一个安身之所和一个尽量平顺的少年时光罢了,至于是非曲直何去何从,待他成人之后自去选择吧。

 

        几步到了宅门口就见宽门高粱,门槛足有一尺,两边三尺余高一对石鼓,雕的非松鹤牡丹也非狮子麒麟,赫赫两条五爪金龙!天子脚下咫尺之地便放肆如此,当真令喻文州可笑,也难怪岭南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会那般荒唐了。

        黄少天攥着缰绳手脚并用翻过门槛,等衔风施施然迈着长腿跨过来,蹲下身透过马腿却见喻文州还立在门外“文州哥哥快进来!”喻文州回过神,轻撩前摆踏进门来,一把抱起黄少天“是哥哥不好,要少天久等了,走!咱们先喂衔风,再喂自己!”

        干草总是不缺的,喻文州弯腰拾拢地上干草,黄少天跟着三步一蹲五步一起的,还没捡几根就被厢房地上翻倒的绣墩吸住眼,颠颠跑去滚绣墩了,喻文州摇摇头笑,是个活泼性子啊。独自把马拴在廊柱上放好了草,又从后院翻到个木桶,看着还算干净,回前厅正要打些水用,就听厢房里叮当一阵响,吓得喻文州白了脸,冲进厢房,就见黄少天被一把圈椅压在地上,手里攥着根木簪子。被扶起来低着头嗫嚅“我错了,我不乱跑了!我,衔风,我,我去给衔风捡草!”说着要往外跑被喻文州一把拉住,黄少天低着头不敢看人。

        喻文州把身子掰正了,一手轻轻包住他攥紧的小拳头“少天,看着哥哥”这才掀起眼皮满眼惶恐“摔疼了吗?有没有压疼哪里?”黄少天微微摇头“少天想玩便去玩,只不许跑远了让哥哥找不到好吗?”黄少天还不等开口就觉一只温热手掌抚上背心“哥哥说了带着少天,便不会撇下少天,永远不会,不用怕。我们少天是好孩子,哥哥知道。走,咱们去看看这房里还有什么!”说罢抄起黄少天架在脖子上真就到各房转悠去了。

        黄少天骑在喻文州脖子上,忽的想起爹爹也曾这般架过自己,喻文州没有爹爹高也没有爹爹宽厚,但盯着喻文州的发髻只觉得不尽的心安。他把手里的云文头簪子绕在喻文州眼前“给文州哥哥的”这孩子原来却不是寻开心去了,“好啊,文州哥哥一会儿就换上!”说着颠了颠肩,少天惊得一把抓住喻文州发髻,不想抓散了束发的布带,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喻文州反手把小崽子抓在怀里抓痒“是不是故意的,少天是不是故意的!”“不是!怪文州哥哥要吓唬我!”“别跑,看我抓住你!”  

        一大一小在桌椅凌乱的屋子里上蹿下跳,那个痛苦的夜晚好似在叫嚷声中淡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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